可惜，但不冤枉。

威尔士被淘汰，意料之中。但输0比4，情理之外。红龙赶上了几乎所有可能遇到的不利因素，老天却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。丹麦在本届大赛的命运，因为埃里克森在比赛当中心脏骤停，突然改变了既定的轨迹。阵中水平最高的球星缺席，不仅没有涣散该队的士气，搅乱该队的打法，反而成为凝聚全队拼搏的强力粘合剂。在当年夺得92欧洲杯的过程中，丹麦也迸发出锐不可当的能量。这股能量，不是威尔士这个水平的对手能阻止的，也不是贝尔凭一己之力能抗衡的。它就像火山喷发的岩浆，滚滚向前挡者披靡。丹麦主教练尤尔曼说得好：“埃里克森昏倒的那一刻，就是全队焕然一新的拐点。我们需要大家的爱护和支持，恰是这份关爱给本队插上了飞翔的翅膀。”

威尔士肯定觉得“大家”爱护丹麦太过了。丹麦的第二球颇有争议，威尔士前锋穆尔背对对手接球，和丹麦中卫凯尔相撞双双倒地。德国裁判没有表示，比赛继续，丹麦的攻势发展到红龙禁区，刚换上场的新人内科·威廉斯解围失误，又将皮球送回多尔贝尔脚下。多尔贝尔再下一城奠定胜局。贝尔愤怒地抗议裁判没有给威尔士任意球。但从另一个角度，更像是穆尔主动将贴上来的凯尔拱翻在地。赛后贝尔和威尔士主教练佩奇都说：“小伙子既愤怒又失望。”有意思的是，这愤怒和失望的情绪，发泄的对象应该是谁？更可能是自己的队友吧。无论威尔士对穆尔倒地未获任意球，有多么不满，这些人都不是职业赛事的初哥，完全知道该如何应付貌似“不公”的场景。

他们被动地等待裁判改变初衷，等待小黑屋可能伸出干预之手。这些一厢情愿的想法也许在那个瞬间让威尔士后防短路。从穆尔倒地到丹麦破门，期间有20秒的时间，但威尔士左侧的中卫罗登任由险情发酵，直至不可收拾。破门后镜头立刻切给了威尔士中场莫雷尔，而不是内科·威廉斯。那意思，就是说他把眼皮底下的多尔贝尔放跑了。内科·威廉斯更不可原谅。他效力利物浦，在刚结束的赛季有多场英超经历，绝非没未经世面之人。他做了一个非常业余的决定，不是转身护住来球让它滚向球门右侧，而是用并不擅长的左脚解围，解围也绵软无力。这个球一丢，威尔士咽气不过时间问题。如果他们收拾心情抵抗下去，也许能把比分维持更体面的水平。但他们早已被场面和环境裹挟，无从挣扎跳出眼前那个巨大的情感陷阱。

丹麦实力比威尔士强，这个无人否认。首发11人合共有300多场顶级联赛的经验，威尔士只有对手的1/3略高。五年前，威尔士的阵容不比现在强，为什么能一路闯关打进四强？年轻是一方面，但也只是就贝尔、拉姆塞等人而言。本届的阵容，威尔士添了不少在英超打拼的新人，锋线效力利兹联的罗伯茨，中场有从利物浦租借至加的夫城的哈里·威尔逊，还有打过英超的布鲁克斯。但佩奇用了过多的低级联赛球员（5人），如果多添一两个有英超经验的球员，应对艰难的局面也许会有帮助。佩奇用兵有他的道理，只是威尔士的首发业余失误过多，并不全是低级联赛球员的锅。丹麦全队被突变刺激，有如通电释放高能，个体融合成一个众志成城的集体，威尔士消化不了。

威尔士在比赛的头20多分钟还能勉强招架，一俟多尔贝尔在达姆斯高打穿俄罗斯后防的区域，轰出一记分量相当的怒射，红龙就濒临散架。上届欧洲杯时，多尔贝尔还在效力阿贾克斯，眼下他已转去法甲尼斯。在曾经奋斗过的地方，他找到了进球的感觉。这也很正常。威尔士也可能对丹麦的高压聚变做过准备，可惜远远不够，不仅是球员，更多的还是佩奇自己。由于吉格斯在公共场合打人被告，佩奇从幕后走到台前，应对这类场合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。威尔士能从小组出线，佩奇不辱使命。佩奇可以做得更好，面对来势汹汹的“蓝罐曲奇”，红龙最忌被对手带节奏，一旦上了丹麦的车，红龙很难把防守做得到位。

威尔士把希望寄托在贝尔身上，无可厚非。最大牌的球星你不靠，那还靠谁？问题也恰出在这里：只有一个功力不足七成的贝尔，加上一个状态不及六成的拉姆塞，威尔士必须从别的位置寻找进攻的灵感和动力。威尔逊、布鲁克斯、泰勒·罗伯茨和詹姆斯胜在朝气，也有一定实力，让他们上场，总比寄希望于过了巅峰期的拉姆塞和乔·艾伦强。丹麦更清楚：化解贝尔就等于缚住红龙。贝尔的失望和愤怒，并不完全源自裁判，他见过比这更过分的误判（甚至未必是误判）。他对身边的队友失望。他拉边，队友未能切入空当，他传中，队友未能出现在预期的位置，他突前，队友无法把球传到他期待的落点。一个人能做的只有那么多。不是队友不努力，他们只是水平差太远。水平的差距，集中体现在主教练的思路，他的排兵布阵。上届的主教练科尔曼，比较在英超打拼了多年，完成了一次又一次保级。佩奇之前干过什么？